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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wowoni 执行加亮操作(2021-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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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铺都关着门，街巷里无人行走，江水静静地拍打着码头……这是古城吗，怎么跟我去过的所有古城不一样呢？哦，原来它是湖南洪江古商城，这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洪江，前世是一个豪门，今生依旧是一个遗贵，它比凤凰古城还早几百年，人称“湘西的小江南”、“中国商业第一城”。为何要去洪江古商城呢，因为它太破旧了，哈哈。我想欣赏的正是它这种沧桑、憔悴的美。从怀化坐汽车去洪江古商城，下车后恰好有个当地的一位美少妇也是去那，她是回家。俩人边走边聊，得知我是来游古城的，于是她说带我走小巷进去。走到一条小巷巷口，她往里指了指就继续往前走了，帮穷人一枚的我省却了门票钱。我顺着巷子下去，果真进了景区，这时工作人员还没上班。悲催的是，我在巷子里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如入八卦阵。沈从文先生当年也来过这里，事后禁不住在他的散文中感叹：“在沅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巨无霸的船只，应当数‘洪江油船’。这种船多方头高尾，颜色鲜明，间或且有一点金漆饰……下行可载三四千桶桐油，上行可载两千件棉花，或一票食盐。用橹手二十六人到四十人，用纤手三十到六七十人。”从这段话的描述里，不难发现，洪江是湘西的中心，在沅江上往来着满载桐油、棉花、食盐的商船。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中华商帮文化广场，广场上空无一人，此刻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广场一端有个小戏台，平时这里有定时表演，演给游客看。离开戏台，随意地走进一条深巷里，我被这静谧的气息所感染，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脚下的青石板路年份久远，有的已被踩松动了，每踏一脚便发出一声闷响。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无论我怎么走，那石板路总是无限延伸着，分叉路口更是密如蜘蛛网，但我放心地往前走，在富龙我看来，即使迷路，也是有趣的。与凤凰、乌镇、周庄、丽江的昼夜灯火通明、笙歌震耳、游客如鲫相比，洪江古商城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它比平遥更秀丽，比凤凰更深沉，比丽江更悠远。站在世泽锦义的门前时，过去人声鼎沸的场景突然间就断代了，只留下静音模式的门脸。当我来到蒋无记商行，看到的是黑白老照片。推开光绪七年广州商人林志凡修建的蔡府商行的木门，一股时光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置身千年之前，房子年久灰暗，遍体鳞伤，墙面岁月斑驳，每一条锈斑都是过往辉煌的刻录。洪江古商城的墙上不是长满了青苔，就是满墙的深深的皱纹，散发着陈年的霉味，是真货，难怪我国古建筑专家罗哲文称洪江为“中国第一古商城”。去过的人都表示不会去第二次，因为每去一次，都让他们魂牵梦绕。走街串巷，仿佛回到了明朝，回到了清朝，回到了民国，是影视剧组天然的场景，是湖南的影视基地，《战士》、《敌营十八年》、《恰同学少年》、《如果可以这样爱》、《毛泽 东》、《一代洪商》等剧组扎堆来这里拍戏。洪江的房子很特别，叫窨子屋，将徽派与沅湘派掺合为一体，形似四合院，墙高门重，墙是马头墙，门是铁门，防火、防盗、防红杏出墙。在外做生意的男人，心真累呀，还要时刻提防着家里的寂寞妇。感觉所有的商行是躲着做生意，都开在狭窄的巷子里，这也太低调了吧。墙是高高的，巷是窄窄的，还迷宫状，想打个劫也难逃啊。邵阳米行竟然开在高高的台阶上，老板，你诚心做生意吗。庆元丰货栈该来过无数小贩，许多小贩后来成了大富商。有做生意的就应该有银行啊，晋泰祥票号是一家钱庄，山西人果真是个个开银行的老板。像这样的钱庄，在一个小城里竟然开了23家，汇票满天飞啊。一条条小巷，一户户人家，一扇扇大门，迎面走来的个个是当今的马云、王健林。远在山西的来了，近处的湖南常德当然要来，常德人还建了个会馆。那时的会馆不可能县市财政投资兴建，都是会员凑钱来搞。沿着老财神巷，我来到了太平宫，太平宫又称“宝庆会馆”，是宝庆人建的会馆，汇集了全国各地工巧匠，历时12年建成。宝庆人主要从事手工业，在洪江素有“宝庆人的锤子”一说，来洪江古商城做生意的手艺人都要到这里拜码头。洪江真是个发财的地方，即便下水沟也是铜钱形状。“顺治通宝”等这些铜钱让整个古商城到处都是“铜钱”味，可见这里的商业氛围之浓。被万人踩在脚下的路板也是“康熙通宝”，皇上，你知道不？别告御状哦，人家的本意是说“钱”途一片光明。有商行，有银行，怎能少得了押钞的，镖局就在隔壁。湘西自古土匪横行，洪江既然富甲一方，当然会引来走黑道的人物，因此催生了镖局这个行当。忠义镖局有武艺高强的水、旱两路镖师，接镖护送商人及货物出行，北至东北三省，南至云南、缅甸、印度，其路途比现在的快递公司、保安公司艰难千倍。如今的忠义镖局窨子屋依然保存当初的模样，镖师们练功的木头人、木桩、举重用的石锁等仍一如当年，仿佛镖师们还在举旗接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行走江湖。镖局里面有个院子，院子的后面有个高高的瞭望木塔，现在监狱的水泥瞭望塔肯定是学它的。古城里不可能只有商行、镖局，吃喝拉撒都得有呀，老字号刘记姜糖，看见这店招，富龙我分外亲切。张氏血粑鸡店是洪江百家店中的一家，选用的鸭是放养的仔鸭，烹饪时，把鸭肉及干红椒、生姜等，在沸腾的油锅里用旺火炸熟，然后放清水，倒入鸭血等，小火煨煮，烹出来的鸭子红汪汪、香喷喷、辣丝丝的，让人垂涎欲滴。天钓戏院，位于古城五条最繁华、热闹的巷道交叉之处，相当于现在城市的“CDB”，在洪江人的精神世界里占了好大的位置，胜春酱园有一幅对联：“酸甜咸辣本店有，喜怒哀乐在对门”，对门指的就是天钧戏院。此时阳光打在墙上，暖暖的。曾经，这里每天莺歌燕舞，全国著名话剧演员段秀芩在抗战期间也曾来此献艺，演出盛况非我等常人所能想象。“船在开，水在流，无娼不赌不是码头”，繁荣盛世的土壤一般会催生出“黄赌毒”的生意，洪江从明代开始兴旺到清朝至民国年间，挥金如土，最让人堕落、让人丧失意志的就是烟馆和青楼，明清时青楼多达50余家，烟馆60家，地下暗娼更是不计其数，在古商城西南角落一条叫余家冲的偏巷，就是当年的“红灯区”了，夜夜笙歌，糜烂奢华，比现在的dou音还火！这里的女子不仅姿色上乘，而且琴棋书画歌舞伎技全能。转来转去，转到了景区正门，人家开始卖票了。我去时门票是100元，听说现在涨到了120大洋，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北京故宫才60。售票大厅不大，放着古城的录像，看了一遍，对古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你是这样的古城。走出售票大厅，正撞上导游在讲解，便又蹭听了一会儿。嫌团队走得慢，独自拐进另一条小巷，窨子屋之间都只相隔一条窄窄的巷道，有的巷道窄成了“一线天”，还有的弧形巷道像京城天坛一样会有回音，被后人美名为“中国最窄的回音壁”。而“一伞巷”与“回音巷”一样也是窄巷，窄到只有一把撑开的伞的宽度，两人会合时需要互相礼让方能通过，地贵过金，将就点吧！这是另一片未加修缮的区域，没有做美容手术，是最初的样子，楼宇看似破旧，却能窥见曾经的繁华。房子很破旧，修不是，不修也不是，保护与开发，这道题谁能做？走到居民区了，这才有了烟火气，他们才是古商城的主角。街巷幽幽，斑驳的墙壁不知与多少人默默地交流过。青绿的苔藓紧紧偎依在墙脚上，使坚硬的墙石有了几分温柔。仰望屋院，遥想当年主人家的如花美眷，身着紧身旗袍，倚栏闲嗑瓜子，笑看盈门顾客，楼下正发生着明里暗里的价格拉锯战……世界是喧嚣尘上的，但洪江不是，它宁静恬淡，是个看破红尘的老者，被岁月无情地抛弃了也不发半句牢骚话。这里的商铺都不再卖东西，更没有吵吵嚷嚷的酒吧，一切都是安静的，石板路依旧斑驳，这座古城才不是为了招揽游客而生的。历史的洪江沅江画舫箫鼓，昼夜声乐连绵，妓院堂班明灯高悬，当年的巨商、放木排的裸身汉子、掌舵的船老大、与水手抛媚眼的窑子……现在都消散在了光阴里，洪江的豪气富气已被岁月风卷残云而去，“不夜城”暗淡了，如同一场热闹非凡的大戏，终场时锣鼓息音，角色退场。出古城，过街道，坡上是雄溪公园，免费开放。关于雄溪的名字，有个说道，“雄溪”是苗语，翻译过来就是宽阔的河，也就是指山脚下、古城边的两条江河。有些市民来此散步，像我这样外地的游客则没有。无心恋战，走出公园，又下行到古城的江边，这里有条福街。福街是新建的一条仿古街，街名挺好听，可几十个商铺大多无人承租，空荡荡的，像一条鬼街。也许你要问，洪江那些年为什么能如此繁华，这是个好问题。眼前通往长江、珠江的舞水、沅江两条河流回答了你的问题。这是一条淌金流银的江，古时没有高铁，走货全靠水运，桐油、木材、白腊、鸦片等物资都打从这里过，沅江上“见排不见水，见船不见江”，走货量居湖南第二，仅次于省城长沙。如今，帆樯蔽日的场面消失殆尽，唯有渡人的船仍在延续两岸的风情。风卷起了浪，浪互相推搡着，最后拍打着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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