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少国
(一)
跟从一把梭子,
深入这张旧版地图
坐标清晰,
沿着经纬线
可以拜见诸多的时间空间和场景
可以带回一粒粮食,
高举在十字路口
步履匆匆,
我和我的影子结伴而来
它,是阳光穿过我
而筛出的朴素的精魂
此刻,它扑在这块布上,
经脉连通了布的经纬
体内瞬间奔涌着
母亲河的涛声
而我不得不抽身而去
迎战或屈从于俗世的纷扰
(二)
布上阡陌纵横,
曾经鸡犬相闻
祖母拍了拍田垄,
把春的暖气拍进去
这些竹笛的小孔就开出了棉花
纺车转动时钟,
从白天唱到深夜
一分一秒的历史,纺入纱锭
沉甸甸的份量
必然比劳累还要重几两几钱
棉花纺车都是木质的,所以
织机同是木质,
我理解草木之间情深意重
就像祖母
也是这片土地上的草木之花
凋谢后,归隐黄土
一根经线曾经牵回了她,
依然坐在织机上
(三)
那根经线——
草木纤维捻成的经线
——曾为我拉响了警报
蝜蝂背上的巨峰
轰然倒塌
获救后,我临风飞舞
一寸土布里,今夜
吹出了十尺的月光
母亲那个月夜的不眠
也预设了我一生的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