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常常让人捉摸不定,刚才还只是断断续续的下着,转眼已倾盆而至。
我去医院看预约的专家门诊。刚出地铁站,一阵大风刮来,豆大的雨顺风侵袭,把半边衣服浇了个透。我抬头瞧瞧阴云笼罩的天空,心中不禁骂出了声。
医院门口一如既往的乱,人车混杂,衬着湿漉漉的背景,就像一簇簇羽毛粘在水塘里,让人看了糟心。我的胸口,像堵上了一团乱麻。
踏进医院大门的台阶,还未进去,眼睛却一亮。医院三扇大门二进一出,每个门前都站着两位工作人员,对进去的病家,每人发一个塑料长袋,用以放湿淋淋的伞。
门内的大堂用红色的隔离带隔出进出的走道,人流顺着临时走道流向各处,似乎比平时不下雨时还要有序。
门口的工作人员带着关切的微笑,一边忙不迭的发放着塑料袋,一边亲切的叮嘱每位进门者:天下雨,地上滑,请当心慢走!
走到门口,我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塑料袋,享受着他们温和的叮咛,体验着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细微行为所传递的温情,塞在心中的那团乱麻,霎时消融了。
虽是下雨天,病人还是不少。我挂号上了楼,就坐在诊室前静候,只见不远处有一中年男子搀着自己的父亲来就诊,他的母亲蹒跚地走在边上,不时地在与自已的丈夫轻声说话。 儿子找到一个空位后,让父母亲坐下,告诉母亲不要乱走,他去医技楼取检查报告。
儿子离开后不一会,父亲有些坐不住了,好几次柱着拐杖站起来,都被其妻子劝住。又过了会,父亲执意要站起来走走,其妻子只好搀着他向稍远处的落地窗前走去。
窗外是医院的花园,被雨洗礼过的绿树红花更加青翠艳丽,老俩口忘情地注视着窗外。 这时,儿子拿着报告回来了,见原坐在椅子上的父母亲不见了,一下子着急起来,在廊道里四处寻找。后一位病人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窗前,他赶忙冲了过去。
找到父母亲后,他一下子爆发了,对着父亲大声责骂。父亲木木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母亲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垂着头。我只听到儿子大声嚷道,今天地上很滑的,你再跌一跤怎么办?你这样不听话,以后我不管了!
窗前的责骂声吸引了候诊者的注意,一位病人说这个儿子对自己父亲怎么这么凶?另一位说这个父亲本身就行走不便,再跌一跤让这个儿子怎么办?说话间,儿子铁青着脸搀着父亲,缓缓地走了过来,我看到母亲的眼角,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泪光。
看完病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窗外的雨小了下来,但天空却阴沉沉的,灰色厚重的云团一层叠一层,似乎在积蓄着更多的雨量。
我还在想刚才医院里的那一幕。或许儿子的心中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压力,他需要把压在胸口的“阴云”化解掉,但这“倾盆大雨”似乎下错了地方。那又应该下在哪里呢?窗外的雨在不知不觉中又大了起来。
车到站后,风大雨猛。站前一排三轮机动车在候客。我硬撑着伞上前问价,车主报了个比原所谓“起步价”更高的价。我说你不能乱开的!他说这个是下雨价。我走了几步,又向排尾的车主问价,他说了个比刚才那车主还高的价。我说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开得高啊!他说你不看看现在的雨比刚才下得更大了吗?!我一下子语塞。
我躲在车站旁一家东方书报亭避雨,目睹三轮机动车旁车主的漫天要价与乘客讨价不成的无奈。看着一辆辆“黑三轮”在雨中“突、突、突”横冲直闯驶出车站的情景,我心中原有对他们“讨生活”不易的同情,在大雨中顿时荡然无存。
雨,时大时小,雨间发生的事,有喜有忧。生活就在这喜忧参半中,穿过密集稀疏的雨,迎来每一个睛天!
作者:任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