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的格洛丽亚码头,点点帆影徜徉在碧蓝的海面。再过十几天,就是徐莉佳29岁的生日。她偶尔想着,就用一枚奥运奖牌送给自己作礼物吧。
当地时间8月13日,结束了女子帆船激光雷迪尔级第十轮比赛,徐莉佳平静地离开赛场,不自觉地揉一揉发痛的肩部。13个月前,她决定复出备战里约奥运会,却从未预料这里发生的一切。
3轮成绩被意外取消,总排名第十八位,无缘最后奖牌轮的争夺——对于上届冠军而言,这是一次不太光鲜的征程,但徐莉佳依然享受着。“第三次奥运之旅,任何结果我都微笑接受。因为我知道回过头去看这一年,我把所能做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帆船,不留遗憾。”
“对于判罚,我不会说不公平”
来里约前的两个月,徐莉佳的肩部老伤开始作痛。医生检查过,是肩锁关节发炎肿胀,康复的唯一办法是休养6个月。但徐莉佳没有时间停下来,她决定打封闭来参加奥运会,“刚打了就不痛了好开心,但没有坚持太久。”
疼痛,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动辄刮起大风的里约海域,徐莉佳一次次咬紧牙关,“无法用上肢调整缭绳的滋味真不好受。”一个人驾船在海上,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她默默地想,如果这就是对高手的挑战,那么来吧。
没有人敢小觑徐莉佳的实力。这个执着的上海姑娘,拿过中国帆船史上雷迪尔级的首枚奥运金牌,在多哈亚运会男女混合比赛时,连强壮的男选手都俯首称臣。但这一次,她的回归却曾令人揪心,此前热身赛、世锦赛等成绩并不如意。
徐莉佳并不在意这些困难,但意外却一次次扑向自己。第二轮因美国选手投诉,仲裁委员会取消了她的成绩,直接跌到20名开外。她花了两轮重返榜首,网友们惊叹,“这就是学霸,少考一门还是全校第一”。但第七轮、第八轮,她连续因避让问题被判犯规,直接导致失去晋级奖牌轮的机会。
“这几次外国选手抗议,我都一头雾水,自己完全没有碰到她们的船。”徐莉佳有些无奈,奥运冠军就像被所有对手盯着的靶子。然而,消沉不是徐莉佳的性格,“对于判罚,我不会说这不公平,但确实算一个教训,以后要谨慎再谨慎,让对方完全没有可能去抗议。”
“到了奥运大考,就放开手脚好好玩吧”
在很多人看来,奥运会上的“滑铁卢”,是令人沮丧的挫折,但徐莉佳给出另外一种诠释:“从到里约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与前两次参加奥运会不同,我开始喜欢这种紧张、有压力的氛围。很辛苦的训练,同样也是享受的过程,最后到了奥运大考,就放开手脚好好玩吧。”
挫折对于徐莉佳,一点都不陌生。在里约遭遇“神奇判罚”后,她被许多网友挖出了令人震惊的履历:听力只有普通人的一半,左眼几乎失明,训练时曾跌入海中差点遇难,几次被迫改项,膝关节长肿瘤险些被截肢……徐莉佳的人生简直像一场“打怪游戏”,怪兽不断升级,但她总有办法“通关”到底。
“少看一点,少听一点,可以让我更加专心地做事”、“我都战胜了死神,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回答是如此的“徐莉佳”,永远乐观、永远不失去希望,就算走在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她也安然若素,满心欢喜地迎接每一个未知。
第二轮成绩被取消后,徐莉佳曾在微博上说,“现在能做的就是怎么把后面的比赛发挥到极致。”坚持完赛后,她满意自己的努力。“可能赛前的期望值比较低,终于比下来我还蛮开心,每一轮都学到了新东西。”徐莉佳确实没能“逆袭”,但相比于其他选手用4年来备战,她仅用一年多恢复到如此水准,已然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帆船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在里约,徐莉佳就住在帆船赛场附近,每天花15分钟散步而来。比赛结束后,她打算去爬当地最高的那座山。而在人生的攀登中,徐莉佳舍不得停下一时半刻。“巴西有位帆船选手,参加了6届奥运会。我才三届,不会退役,后面的奥运会还是会争取。”
对于钟爱的帆船,徐莉佳也曾小别过,因为修养伤病,因为去大学进修。“离开大海的这两年,让我觉得真的不该浪费自己的帆船天赋,以及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知识。”徐莉佳不惧怕竞技体育的残酷,她想在未来的奥运会抑或职业赛事中,去挖掘更多的潜能。
但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也非常明白“帆船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但不会是全部”。2008年她把目标完全放在奥运会,结束之后瞬间整个人空虚至极。而现在,她早早制定了每一步的规划。“我正在把英国的帆船课程引入国内,今年很多国内俱乐部的帆船夏令营已经在开展,我想当一个桥梁,让国内帆船运动参与的门槛再低一些。”
有人说,徐莉佳是体育圈一个潇洒的存在,可以随时抽身离去,又可以随时回到赛场。其实,徐莉佳不过是把挫折与磨难当成前行的盔甲。在海上,她与大自然搏斗;回到陆地,她与自己的命运较量。不管哪一种,徐莉佳都如此快乐,美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