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脉是南美洲的“脊梁”,绵延8900公里,从南到北贯穿南美洲西部。进入哥伦比亚境内,山脉便分成两支,其中一支往东北方向进入委内瑞拉,沿着马拉开波湖的东岸向北直到消失在加勒比海沿岸。梅里达坐落在这条安第斯山余脉的中段。这里山势险峻,层峦叠嶂,许多山峰海拔在4000米以上。
车在山中行进,我贪婪地望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色。一些小小的村落或几间低矮的平房不时跃入眼帘,它们大多建在路旁,盘山公路像一条带子缠绕在山峰之间,将这些民居串联起来。
已是深秋,阳光却依然灿烂,郁郁葱葱的绿树,将山体裹得严严实实。挺拔的松杉,枝杈长满了孢子科植物,远望就像大树的“胡须”。山谷地带溪流潺潺,农家牧场散落其间。蓝天白云下,棕色的骏马,黑白花奶牛以及绿油油的庄稼地,呈现一派悠然的田园风光。
真没想到,这片土地竟然那么肥沃。在我们脑海里,它应是一个荒漠、寒冷的地区。其实,梅里达的安第斯山脉大多呈条状、分支状,绵延的山峦之间有着地势平坦的谷地,从而形成了海拔400米到5000米不同高度的气候带。海拔3000米以下属于热带高原,植被茂盛,具有很好的农耕和放牧条件。
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为委内瑞拉最早有人居住的地方。公元前1万年至5000年,安第斯山地区就有以狩猎和采集野果为生的土著居民——印第安人。公元1000年前后,印第安人开始在此种植农作物。这里考古发掘出来的一种手碾,就是古代印第安人碾玉米的工具。西班牙殖民者到来之前,梅里达地区的印第安部落已经进入农业社会,种植着土豆、玉米、南瓜等30多种农作物,是委内瑞拉文化最先进的土著居民。
山路越来越窄,海拔越来越高,车行到了这条公路的尽头——库拉塔公园属地。库拉塔山是梅里达安第斯山脉中的一支,委内瑞拉政府将库拉塔山脉所在的地区命名为“国家公园”。
上山后,眼前的景象变了,没有高耸入云的松林,没有枝叶繁茂的大树,只有低矮的菊科、杜鹃科和野牡丹科的灌木,还有众多的蕨类植物、苔藓和地衣。山体裸露着灰白色的沙砾岩石,浓雾般的白云从山顶飘过之后,竟然在山顶上洒下一层白皑皑的积雪。
多风、寒冷、湿度大,是这片高寒地带的气候特点,也使这里的植物练就了顽强的生存能力。委内瑞拉人将安第斯山海拔3500米以上的高寒地区称为“帕拉莫”。他们的口头禅“快到帕拉莫了”,就是“濒临死亡边缘”之意。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植物很少,所以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但我还是看到一些不知名的灌木开着小小的白花。花谢之后,结出或红或紫的小浆果。最引人注目的是安第斯高山菊,一丛丛地生长在地面或者岩间。它很像剑麻,不同的是,剑麻叶片为深绿,高山菊叶片则是浅蓝,表面还有一层白白的茸毛。10月,许多高山菊已抽出约2米长、细细的花蕊,在清冽的高山寒风中含苞欲放。
我很想看看高山菊盛开的情景,目光不停地在山岩上搜寻,终于看到一株高山菊。金灿灿的花朵,很像葵花,却比葵花小了许多,黄黄的小花一朵朵地簇拥在花蕊枝头,就像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绽放出的笑脸。
高山菊是安第斯山的代表性植物。安第斯山大约有45个高山菊品种。当地印第安人用不同品种的高山菊来美化自己的生活。有的高山菊能够添加到家庭制作的黄油里,使黄油具有特殊的香气,有的能用来充填被褥,有的叶片可以咀嚼。
登山归来,翻看地图,才知道我们只是在库拉塔公园边上徘徊,所看到的只是库拉塔的“皮毛”。公园里海拔4500米以上的山峰就有鼓呜峰、白石峰、回音石峰等。位于公园北部的鹰峰更是闻名遐迩。1813年,南美“解放者”玻利瓦尔率领军队,就是从委内瑞拉海拔最高的山路——“鹰峰通道”,进入梅里达,向西班牙殖民军进攻,打响了独立战争的枪声,最终胜利进入首都加拉加斯。库拉塔公园里还有风光绮丽的高山湖泊以及安第斯雄鹰、美洲豹、眼镜熊和犰狳等珍奇动物。它是委内瑞拉的生物宝库,也是让我对大自然更增添敬畏之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