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地 |
2024-10-29 00:29 |
去这座山的路我走过无数次,沿途草甸、牦牛,早先还有成片的鸢尾,都让我记忆犹新。到山脚下的白桦林间,杂菌遍地都是,大多是灰褐牛肝菌,也有可食用的青头菌、一窝菌。眼睛来不及看,手也来不及摘,几步踏过,便都是满地、成窝的菌子。再往山高处走,寻找松茸时一切慢了下来。时间慢了、脚步慢了,连呼吸也慢了半拍。 森林就是这样的,你刚进入时,双眼都是看不见的。菌子在你眼前晃过,你也见不着它。可慢慢地,当森林接纳了你,你呼吸了足够的林间气息,眼睛也会随之渐渐明亮,各式各样的菌子就在身边各处显现。
香格里拉的林中 比起其他菌子的轻易展现,松茸就好像总是在躲着我们,可能森林也只愿意将其奉给与其共生多年的村民吧。 松茸的生长有自己的路线,不是每片林地都长松茸。云南松、高山松、灰背栎、黄背栎、长穗高山栎或松、栎混交林等松林,才是松茸的完美栖息地。有些地方长了很多年,年年都有,而它旁边的一棵树却始终空无一物。细心观察下,能发现松茸生长的线路上,都有脚印在附近。原来松茸与村民,中间有一条无形的纽带链接着。
采松茸 村民们都是四五点就上山了,要去更高的山间、更密的林里,更远的路上。我们却是九点才去,遇到大雨,上山的路很泥泞,可我认定雨中的香格里拉是最美的,所有的绿色在雨雾中,色彩更温和。野的花、野的草、野的菌都在雨中欢畅生长。 采松茸并非易事,终日在山间,遇到大雨是常事,干旱时也不愿放弃,每个村民都如同米勒的《拾穗者》,躬身大地,虔诚且耐心。只有藏民才能找到松茸,这是必然。
采松茸的村民 在泥路边不起眼的狗骨(植物)丛的松针下,德勒找到了两颗松茸,随后大家又发现了不少,一阵欣喜,我虽然在才出发不久便摔了一跤满身泥土,也兴奋得不行。还有同行的大海,找到一颗硕大无比的松茸,我问他如何发现的,他说松茸就冒了头在树下。 先用手轻轻扒拉它周边的松针、湿润的泥土,它的根长得看不到底,用竹棍斜面插进根部方向轻轻撬它,却也纹丝不动。再用力,竹棍都折断了。换了工具好不容易撬起松茸,它的根与树的根长在一起,是粗壮的,也是细密的。 要知道,这林间大多松树都长了 50 年,松茸的孢子也在泥土下蛰伏 5 年或更长,却只能在这雨水和阳光交替出现的两个月里才能冒出头。 大海找到的这颗松茸是森林回馈于我们的一份礼物,每采一颗菌子,我们都轻拍菌帽让孢子散落,也默默低语感谢大地。一定是如此,不然暗夜晨光中上山的村民们也不会错过了它。我说我们应该去市场卖了它。但最终也没舍得。
德钦森林菌与花 在大理采菌队伍如火如荼的时候,和朋友们去了德钦的那仁村,20 年前奚志农老师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登上《国家地理》杂志封面,这里被誉为世界最后的净土之一。 原本去村庄是其他的安排,在开车去山顶的时候,车辆遇泥泞被拦在了原始森林中,误打误撞才有了这趟森林之旅,走了三个小时,捡了三个小时的菌子。
德钦的森林、松下兰 捡菌子最怕的是眼睛被菌子勾着走,会不由自主走向森林更深处,因为路途不熟悉,与朋友两人就只在森林中的路两边捡菌,虽不用走远,却也是眼花缭乱,一路捡、一路拍,又没带背篓,只能这样。 在森林的树下甚至看到了水晶兰属的松下兰,是国家近危级珍稀植物,与野生菌一样,水晶兰的根部同样有着密密麻麻的菌丝,靠这些菌丝帮助它供给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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