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谷粉丝 | 2022-04-12 08:08 |
湛江，中国大陆最南端隐秘的角落。与姐妹们长假出行，在2-3天就能玩遍的小城市待了8天，于是于是过上了“白天民宿打游戏，晚上夜市烤生蚝”的躺平生活，每天都穿短裤和人字拖。  ▲ 沿海的区叫做霞山  一些野史记载，法国海军在雷州半岛登录时，误把此地当做广州。19世纪末，殖民者向清廷签订了租借条约，二战后才归还。海滨椰林后一些被吹掉了皮的欧式建筑记载着这段历史。《七子之歌》里唱过的“广州湾”，就是湛江的旧称。    ▲ 从特呈岛远望湛江市 在更早之前，雷州半岛吸纳了一批闽南移民，文化上接近福建海南，成为广东四大民系——广府、潮汕、客家（粤北）和粤西——中的一支。 广东常常让我感到有与发达经济割裂的保守民风：男人出海，女人就守家。男人做生意，女人看店招呼。出于生产方式的限制和强烈的宗族观念，女性常常被赋予各种“辅佐者”的定位，但她们不时流露出的的干练与坚韧令人欣赏。     ▲ 与霞山风格很不一样的老街集合——赤坎 湛江拥有绵长的海岸线和深水港，是中海油和南海舰队的驻地，抓过不少偷 拍军舰的间谍。普通人的生活也与海洋紧联，清晨从路口飞驰而过的电动车把手挂着网兜，后座堆满泡沫箱，留下一路滴滴答答的水渍。  ▲ 黄昏，滩涂上挖沙虫回来的渔民 蚝与其他海鲜 1400多公里的温暖海水，养出数不尽的 湛江生蚝。《人生一串》第一季就给了三分之一集的篇幅，三年多过去， 绿林食坊还是热热闹闹的夜排挡大集合，只是片中拍过的 湛江烧蚝王已换了东北老板。   全城排挡吃了不下四五家，口感大差不差，价格也相似，当时（21年10月）平均5.5-8元一个，只是品质像开盲盒。除了 蒜蓉，也流行整只烤的 原味，撬开蚝壳之前，不知道是紧缩干瘪的一小团，还是大过手掌的鲜味炸弹。  与排挡们分庭抗礼的是本土连锁烧蠔帮。介于湛江的游客并不多而店门口无时不在排队，可见是相当数量的当地人在吃。有芥末、陈皮、榴莲芝士之类猎奇的口味。据说是自有蚝厂，价格稍贵，环境不错，不过蒜蓉细腻，味道也确实鲜甜。  蚝的好搭档是脆骨、烤虾或 湿辣牛肉，略带南洋风格的酱汁带来一点浓厚的刺激口味。  自驾去 徐闻南极村和 硇洲岛太远，一个方便但乏善可陈的选择，是湛江市区20分钟轮渡的特呈岛。 我们住在一家叫 望海楼的渔家乐。坐在院子里榄仁树下的秋千上荡，太阳沉到海平面之下，楼群与港口巨大的机械亮起灯，上涨的潮水一寸挨一寸把人们推回露天排挡，与蛤仔煎蛋的香气相拥。  ▲ 椰青与鲨鱼干   在攻略们颇为推崇的猪仔荣看到典型夜排挡的气氛。所有食材摆在店门旁，一场大型粤语听力与海产辨认考试。   更精致点的餐厅，除了常见的乳鸽和啫啫煲，也吃到海滨城市常见的杂鱼煲。   ▲ 大小梁 除了生蚝，最代表湛江的海产大概是沙虫，这种状如蚯蚓的生物只能退潮后在滩涂上手挖，价格很贵。有名的吃法是蒜蓉清蒸，煮成粥虽然看不出原型，第一次入口也得做一番心理建设。实际像加强版蛏子，鲜美异常诚不我欺！  ▲ 御皇豪苑 也去了著名的 霞山水产品披发市场。场内贴了四大张“重点保护水生野生动物”图鉴招贴。让我想起云南的菜市场的“常见野生食用菌与毒菌辨别”，样式如出一辙。仿佛遥远的“山”与“海”的呼应。      海鲜们去了哪里？大概是各种排挡，比较体面的是酒楼。譬如越百海，这是一家吃蒸汽海鲜的店，各类虾蟹鱼贝在缸里等待挑选。蒸格下放泡过的珍珠米和一小块瘦肉，海鲜的汁水一波波滴入，蒸得越多粥底越鲜。   吃的都是新鲜原味。我们挑了一只膏蟹，抠搜搜每人分到三分之一只，十月金灿灿的脂膏无比丰腴，入口都是罪恶的滋味。  鸡煲、鸭仔、牛杂 与广州早餐常见平滑的抽屉肠粉不同，湛江早餐流行卷粉和充满褶皱的拉肠。开在民房里的森哥竹卷粉是一代本地人的童年记忆，还能顺便在隔壁金小小买半打叉烧酥和蛋挞排队的时候吃。  赤坎名店欧记偏甜口，更喜欢的是霞山的挺香美食，酱汁紧紧挂在褶间，和新鲜的瘦肉猪肝馅料一齐入口。隔壁吃牛腩粉的老友记也爆满，都是附近接送小孩上学的人顺道来一份，好一个幸福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清晨。  ▲ 挺香美食 传统小店还是老赤坎扎堆，譬如情怀小吃周记的辣鸡粉和猪杂粥。声名在外的张廖饼家瑞士卷路过三次都扑了空（好在别的蛋糕也很好吃），街对面有个烧猪摊子，来自麻章的乳猪每天现烤，当地人常常称上一些拎回家配晚饭，下午4点出摊卖完就收，更显得遇不可求了。  ▲ 周记 有趣的一餐是牛杂打边炉。牛被分解得极细，各种部位的肉和内脏（包括猎奇的牛胎盘）堆在一起，指着让老板切，统统一个价，一股脑涮到锅里，人均五六十吃得身心愉悦。   ▲ 顺和牛杂 鸭仔饭像快餐店，不锈钢盘子装的小份丰俭由人。五味鸭和白切鸭是招牌，汤也好喝，配鸭油蒸出来的米饭。  ▲ 海滨鸭仔饭 环境再好一些可以去吃鸡煲，配的蛤蒌饭（一种胡椒科的植物叶子），锅巴和独特的香气都令人念念不忘。  ▲ 九煲鸡 当地美食（除了海鲜）稳坐顶端的还得是湛江鸡，以来自廉江安铺的三黄鸡尤其出名。清水焖煮后用花生油涂抹，简单白切配沙姜酱油朴素的鲜。 寻到老赤坎叫巫记的菜馆，三两当地人在小圆桌旁聚餐。只是我当时肚皮实在没了容量，只得叫半只白切鸡打包走。  小坐与小逛 湛江从很早就开始流行手打香水柠檬茶，全国连锁的 LINLEE、林香柠都是发源于本地。也像岭南其他地方一样喜喝糖水，著名的老式糖水喜盈门服务太差，败兴而归。当地新生代饮品店是陈川茶寮（湛江版茶颜悦色）、麦叔椰冻和石狗咖啡（石狗是雷州的传统装饰），趴在店门口的阿拉斯加人见人爱，各种调戏揉摸也不会翻脸。   我特别喜欢一家叫绿叔豆沙的小店，加牛乳或豆乳的绿豆冰沙看似简单，但口感细腻，甜度恰到好处。三天连喝三杯，临走都盘算着怎么还能再跑一趟。  椰青也喝，年年涨价，多半是10块钱一个，见于露天大排档和码头海滩之类的摊子，游客多的地方还有开价15的。看到一次挂牌15元2个兴冲冲过去一问原来是棕色硬壳的泰国椰，个头小得可怜，还是城里套路深。  还有 清补凉，这家叫聚椰坊，从绿林食府出来拐个弯就到，店门正对着南海舰队招待所，深夜坐得满满当当。椰子水打底，十来种食材，通心粉放在里面竟也不违和。比起广府，风格更接近一峡之隔的海南。  传统小吃炸炸嘢和簸箕炊都无感。 炸虾饼倒是吃了两家：连锁的男人老狗品相好，虾都摆得齐整。还有霞山市场门口的 榕树头，便宜饼大，但多出来的部分主要是面糊。  海边的日子 在市场不远的巷子里发现了很多旧仓库，腥气弥漫，泡沫箱与贝壳堆成一座座山。工人们蜷缩在塑料桶上用小刀扒蚝，一秒一只，机械动作重复成千上万次，手要一直接触海水与泥沙，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真的是很辛苦啊。   也窥到渔港作业的一角。批发商们坐在码头边一排昏暗的小屋里，似乎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海水和碎冰融化的水淌得到处都是，大家穿套鞋或者戴着橡胶手套。男人们把一筐一筐的货搬上巨大的物流车。鱼虾要分拣，蟹要上绑，贝类要刷洗，没有人的手不是骨节粗大。   当时我脑子里在哼大乔小乔的《农夫渔夫》片段，与眼前一点也不浪漫的码头场景比起来，更显得有种精神家园的虚幻感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拥有一条渔船， 我愿放下所有执着做个渔夫住在海边。 每一个早晨我航行在晨曦的海面， 每一个黄昏我遥望在无际的海云间。”   比起那些味蕾敏锐、旁征博引的专业美食博主，我的舌头可谓愚钝至极。但是“只有当地能吃到”的美食带来的幸福感，总会在吃到不那么“美”的食物的时候回响得特别强烈。 譬如那份打了包的湛江白切鸡。在背包里塞了大半天，辗转1600公里开外，再拿出来吃还是皮滑肉嫩、惊艳无比。一想到这世间有那么多离开发源地就享受不到的美食，不禁有点悲从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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