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人地 | 2021-03-05 09: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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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见贾母，老太太戴着眼镜看她“肉皮儿”，证明她早知贾琏纳妾不说罢了。毕竟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是农村二丫头，贾母也不可以不礼貌地戴着眼镜看肉皮又看手脚。只有贾母知道尤二姐是贾琏的妾，才可能这样仔细地看。 （第六十九回）凤姐忙又笑说：“老祖宗且别问，只说比我俊不俊。”贾母又戴了眼镜，命鸳鸯琥珀：“把那孩子拉过来，我瞧瞧肉皮儿。”众人都抿嘴儿笑着，只得推他上去。贾母细瞧了一遍，又命琥珀：“拿出手来我瞧瞧。”鸳鸯又揭起裙子来。贾母瞧毕，摘下眼镜来，笑说道：“更是个齐全孩子，我看比你俊些。” 贾母看了尤二姐的手后，鸳鸯又揭起裙子来给贾母瞧脚。老太太上下看过后，评价尤二姐“更是个齐全孩子”，还说比王熙凤“俊些”。 尤二姐长得好看不假，要说比王熙凤“俊”也是未必。但贾母说尤二姐“俊些”，固然是调侃王熙凤，但着力点还是在“更是个齐全孩子”上。 也就是说贾母认为尤二姐是个“齐全孩子”才比王熙凤俊，不是因为长得更好看。那么，什么是“齐全孩子”呢？其实就是指鸳鸯揭起尤二姐的裙子，让老太太看到她的“缠足”了。 所谓“齐全孩子”，是指完美无缺的意思。古人也叫“四角俱全”之人。而“脚”通“角”。 贾母一见尤二姐，就要“看手看脚”，就是从“四脚”看尤二姐的成长和培养。 《红楼梦》时代的大家闺秀培养有规范，小家碧玉培养也有规范。贾母看手、看脚就是一个简单的衡量标准。你看她培养晴雯给贾宝玉做妾，那晴雯的手“有两根指甲，足有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得通红的痕迹”。而晴雯晚上穿着红睡鞋，无疑也是缠足的。 贾母审视尤二姐，就像她培养晴雯一样。不但要保养好手，更要“缠足”才是“齐全孩子”。 以此为标准的话，金陵十二钗中没有一人是“齐全孩子”。皆因黛玉、宝钗、湘云和凤姐、四春这些人都是不缠足的。 原文对此多有交代，比方“只见凤姐儿跳了进来，笑道：“老太太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只叫我来瞧瞧你们好了没有。我说不用瞧，过不了三天，他们自己就好了。老太太骂我，说我懒。” 比方“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 比方湘云“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脚下也穿着麂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王熙凤跳着进屋，林黛玉和史湘云都能穿靴子，都证明她们没有缠足。缠足的女孩子既没办法穿靴，也不可能跳着走。 用当时的衡量标准，她们都不算“齐全孩子”，不符合贾母“俊”的标准。 缠足历史很悠久，据说从南北朝时期的潘玉奴和冯小怜开始就有“步步生莲”之类的恶趣味。后代更成为某些文人士大夫的下流追求。到了宋代理学盛行后，对女子身心禁锢更多。女人被束之于闺阁，缠足更是一种隐喻。 不过明代和清代都有律法明文规定，严禁民间“缠足”行为，尤其士大夫女儿更是不可以缠足。这也是黛玉、三春等人不缠足的原因。 但法不责众，像尤二姐这样的小门小户缠足反倒盛行。大户人家纳妾者往往以“缠足”为标准。越到后世，越愚昧的地方反倒缠足风气越浓，以至于上个世纪末，最后一批缠足的“老太太”们，往往都是农村或者市井底层出身。 闲言少叙，尤二姐给贾琏做妾，贾母并不要求家世和来历。反而更关注她“四角俱全”，是不是个“齐全孩子”。所谓贤妻美妾就是如此标准。齐全的“美”，一定四角（脚）俱全！ 尤老娘从小培养尤二姐和尤三姐，外貌绝对是“齐全”标准。也是她早都打定主意女儿嫁不得好人家，宁可给人做妾。可怜尤二姐和尤三姐，就是在尤老娘的教育理念之下，被害了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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