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幻123 |
2019-07-22 19:06 |
|
[attachment=1946844]
小红失意于宝玉，转过头来移爱贾芸。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仪门外绮霰斋书房”，也就是外书房。
这只是一个若不经意的小细节，读者多半会一闪而过，至多想一句“这丫头大胆，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但是细想下去，这个小细节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大关节。
[attachment=1946845]
贾芸作为荣国府的穷亲戚，是没有资格自行进入深宅大院，更不用说未成年人居所大观园了。所以宝玉与他初会，答应带他“园子里玩耍去”，约会的地点是“到书房里来”。
为什么要在书房见面？可见这书房，是外面男子可以到达的地方。按照内外隔绝的惯例，这地方既然贾芸能来，内宅的女眷就不应该来，甚至连在内宅服侍的丫鬟也不应该来。所以贾芸说要见宝玉，焙茗要“哨探哨探”去，甚至“等了这一日，也没个人儿出来”。
[attachment=1946846]
小红虽然身份低，只算是三等丫头，毕竟是怡红院里的人，她怎么能有事没事跑到外书房来？并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贾芸听到她“娇声嫩语的叫了一声‘哥哥’”。
有的版本中，写小红叫了一声“姐姐”，显然不合理。前面已经分析过了，这外书房是女子不便出入的地方，就算小红不谨慎，也绝不会在这里没见人“姐姐”，就冒失叫吧？你回了家，没看到人影先叫一声“妈”，是再平常不过的；可你会在学校操场上叫妈吗？
[attachment=1946848]
就是叫“哥哥”，也不会平白无故。即使小红与焙茗或其他小厮要好，兄妹相称，就像莺儿与焙茗结了干亲一样，也只会见了面才叫，不可能隔着门就喊。前面刚写了六七个小厮在下象棋、掏雀儿，小红冒失叫一声“哥哥”，那不是明摆着让人讨便宜吗？小红为人干练，又不是傻大姐。
隔着门叫哥哥，想必是她确实有个哥哥，常在外书房服侍。而且一定是亲哥哥，因为小红这时已经十六岁，表兄妹也需要回避的年纪了。
[attachment=1946847]
小红有个兄长，常常在外书房。而外书房不止她哥哥一个人，所以小红进门之前，先叫一声：里面如果有别人，算是提醒有异性来到；如果有所不便，她哥哥就会赶紧出来。这才符合礼节与人情。
焙茗认识小红，叫她“好姑娘”，托她带信，看来比较熟识。当然贾赦的丫鬟“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但也“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小红心高，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与焙茗相熟，很可能是因为哥哥与焙茗相熟。说不是就是锄药、引泉、扫花、挑云、伴鹤中的一个。然而不可能是李贵，因为李贵是宝玉奶母李嬷嬷的儿子，而小红是林之孝的女儿。
[attachment=1946849]
说了这么多，结论就是小红一家，包括林之孝夫妻、儿子、女儿，都在荣国府中服役。林之孝是二总管，他妻子是内二总管，但是他们的儿子多半是跟随宝玉的小厮，女儿的确是三等小丫头，都算不上位高权重，甚至前途茫茫。
相比与大总管赖大，儿子赖尚荣不仅早就“放出去”脱离了奴籍，而且还捐了官，又选了实任，家中“楼房厦厅”，又有钱财又有地位。相形之下，林之孝心里能够平衡吗？他会完全满足、没有上进的要求吗？
显然不会。但是要上进升迁，在贾府相对固化的奴仆群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之孝曾向贾琏建议，“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
[attachment=1946850]
这个建议，出发点是为了减轻贾府的财政负担，但不是从下级、低层职员开始，而是针对“老家人”。因为“老家人”“各有营运”，并不靠“月钱”为生。我们暂时不考虑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成分，只说这些老家人解职之后，生活无忧，还会因为脱离奴隶身份而感到荣幸。再加上荣国府节约了开支，这是一举三得的事。
这么一个好的、周到的建议，被贾琏轻轻拒绝了。拒绝的原因这里我不详细分析，只说后果。林之孝夫妻被称为“一个天聋，一个地哑”，不是多话饶舌的人，所以林之孝没有再多说。
不多说，不表示不多想。贾府已经到了当当过节、寅吃卯粮的地步，而浮华虚荣丝毫不减，不仅是败落，而且加速度的下线下滑，根本收刹不住了。
[attachment=1946851]
林之孝一家上下，父母儿女，都在荣国府中。他即使不介意贾府的未来，也一定会考虑自己一家人的前途。所以正常而言，林之孝一定会想个办法，最好的出路就是离开贾府。
已经有了在贾琏面前的铺垫，将来林之孝提出赎身，也就顺理成章了。贾府财政负担沉重，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许有的读者会奇怪：你非要让林家离开贾府，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当然不是。研究《红楼梦》最可靠的，一般认为是“脂批”。脂指中屡次提到，小红与“狱神庙”“慰宝玉”有关。也就是说，贾府势败被抄，人员被捕（或者软禁），小红将和茜雪一样，到“狱神庙”去看望宝玉。
[attachment=1946852]
有人认为“狱神庙”不是监狱。纯粹胡说。你见有在监狱以外的地方供奉“狱神”的吗？“狱神庙”不是囚室牢房，这还有点道理。也许贾府被查封，人员被限制自由，宝玉没有明显罪名，不至于下狱，但也暂时住在狱神庙里；也许宝玉干脆就被囚禁了，有人探监时以狱神庙作为探视室。总之，茜雪和小红，是在这里与他见了面。
茜雪先不说，咱们来看小红。探视也许并不需要什么政治特权，只要花钱行贿就可以。但作为王熙凤的贴身丫鬟之一，荣国府二管家的女儿，小红怎么能够行动自由？王熙凤可是贾府罪行的核心人物啊。只有提前离开贾府，小红才有可能探视宝玉。
[attachment=1946853]
也有人会说，小红不是与贾芸恋爱吗？如果她和贾芸结了婚，不也离开了贾府吗？而且她父亲是二管家，同样被限制人身自由，她来探望父亲时顺便探望宝玉，不是更合理吗？
合理是合理了，可是别忘了人物关系。贾芸是宝玉的族侄，还曾戏结了父子。如果与贾芸结了婚，小红就是宝玉的侄媳妇、干儿媳妇。侄媳妇去看望叔公公，不要太搞笑好不啦？
如果是和贾芸一起去呢？也不可能。监狱是什么地方，贾芸可以去送东西、探望，何必再带上妻子女眷，何况还是年轻妇人？贾芸也是精细人，会做这么荒唐的事吗？那可是古代，“礼教大防”的时代呀。
[attachment=1946854]
况且，“慰宝玉”显然不止是送点吃喝衣物，而是有一定的感情安慰。这也是侄媳妇与叔公之间不可能发生的，否则宝玉就显得下流，小红也太过轻浮了。
合理地“狱神庙慰宝玉”，前提是小红离开贾府，而且还没有跟贾芸结婚。但一个年轻女子，抛弃父母兄长，独自离开贾府，这也是不能想象的。所以举家赎身，全部离开贾府，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图、文均来源于网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