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重修府宅
暧暧的阳光照进来。床上,柳郎正躺着养伤。花妃用扇子扇着火,并不时用筷子搅一下药壶中煎着的草药,对这一烦琐的事做的却是极为上心。不知过了多久,柳郎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花妃见柳郎醒了,心中甚喜。忙倒了一碗煎好的草药,端到他床前。柳郎口中低低道:“我这是在哪里?”花妃道:“你放心吧,这里是顺和客栈,你安心养伤吧。”说着,把药端到他嘴边,想服侍他喝下。原来,那荒废的将军府只是鬼妖栖居之地,如今柳郎已还阳,自然要住到有人气的地方。柳郎却顾不上服药,口中急急道:“素素呢?她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啊。”花妃迟疑了一下,心里道:“此事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却又想到柳郎心中关心的还是素素,不禁有一丝悲涩之意。柳郎见她低首不语,料定事情不妙,心中一急,却又引发了胸口刀伤,不禁痛得叫了一声。花妃扶住她,口中柔声劝慰道:“素素她没事,你放心好了。”听到花妃这样说,柳郎这才放下心来,便将那药喝了,又缓缓地躺下。花妃怕有蚊虫前来袭扰,便坐在床前为他摇扇。柳郎注视着她,想到与她在将军府中相处日久,但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这样仔细地看她却还是第一次。却见她粉面桃花,双眸含情,一只樱桃小口嘴角微微翘起,却是有着与素素不同的妩媚和风情。花妃不禁有些脸色发红,她虽入妖道,但既已修成人形却也具有了人的性情心理,此时竟露出女儿家的羞涩之态来,显得更加娇美动人。隔了一会,柳郎又倦倦地睡着了。花妃帮他盖好被子,一只手却不留意触碰了一下柳郎的脸,心中一慌急急抽手回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柳郎,一颗妖心竟也突突跳得厉害。她无限情义地看着柳郎,心里却想到那日将军府中柳郎与素素说的话,对其中周折大致也明白了八九分。柳郎与素素在人间时曾是一对情深意重的伴侣,即是死了,也还不忘对方,那素素竟不惜冒了十恶不罪为柳郎挖人心练还魂药,而如今柳郎已还阳,素素却被鬼王捉走......可是,柳郎心中想得终究还是素素,可是对自己难道真的没有半分情义么?花妃心念痴痴,心中却出现这样一幅图景:绿草盈坡,山花烂漫,一株娇艳欲滴的野玫瑰抢人眼目。岂料,有野鹿走来,眼看那玫瑰要成为野鹿的口中食物,忽有一石子袭来,那野鹿受惊而逃。却见一背筐赤衣童子走来,只听他口里道:“这么美丽的玫瑰被那畜生吃了实是可惜。”那童子细细观看一番,对这株野玫瑰甚是喜爱。口里自语道:“不如将它采回。”他口出此言,那野玫瑰竟然微微悸动。童子见状道:“花儿啊你是害怕么?那好,我便不采就是了。”于是,又拿出水壶给那野玫瑰浇了些水,这才离去。花妃自语道:“枊郎呵,你可曾记得当年的护花之事?几世轮回,你又怎能知道前生之事。你不记得,但那株玫瑰却记得,如今她便在你面前,你又可曾知道?”花妃这样说着,却想到两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口中不禁喃喃自问道:“情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么?”经过花妃的悉心照料,十几日后柳郎的伤已基本全愈了。他心中十分念素素,加之她又一直没有出现,便再三追问花妃,花妃却抱口死守,枊郎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一颗心半悬半放,只是期盼素素能早日入冥府登册,也好转世投胎。但心中忍不住还是想见她,这般心情纠结,使他终日郁郁,无精打采。花妃心中也是矛盾万分,心知自己瞒哄枊郎,日后被他得知实情,却不知要有多恨自己,可是,假若告诉他实情,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多添他的烦恼罢了。再说那素素终究是鬼,嫁给鬼王也算是她的福气罢。而自己又深深倾心于枊郎,这样各又归属,岂不两全其美?这样想来,心中稍稍放宽。于是更加悉心照料枊郞,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转眼已在客栈居住有一月之久。一日,花妃对枊郎道:“这客栈终非久留之地,我们须得找个长久的居住之所。”枊郎点点头,心道:“这花妃想的倒很周全。”花妃顿了顿道:“想那将军一家几百口被杀后,鲜血渗地三尺,怨气冲天,所以无人敢买下府宅。时至今日,虽已荒废,但找人稍加修葺打理,再买此家私,种些花花草草,未免不是一个好居处。”枊郎极为赞成。花妃道:“既是这样,那我便速速动身,赶在秋日前将府宅修好。”枊郎点头称是。于是两人结了帐,向昔日住处将军府赶去。一个月后,将军府宅便修葺完成。那府宅本是用了上等好料经能工巧匠之手精心建成,所以虽历经百年风雨却依然坚久结实。只是稍有几处破损,经过修补涂刷,整个府宅便又焕然一新,恢复了昔日豪华排场的状貌。加之又换了新的家私,请园艺移植来花草,又养些鱼虫禽鸟,想来当年将军府模样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佑大府宅中只有花妃和枊郎,显得有些人丁稀落,清寂冷清。不过,二人都喜欢清静,对这种幽静倒也惬意,只是打算日后少找几个丫唤家丁就好了。这日,俩人在厅中饮茶。花妃道:“想往昔枊郎为鬼魂时,我们却也惯了在这蛛罗尘覆中居住,今日枊郎已还阳为人,我们便新修了这府宅,想来人鬼终究是不同啊。”花妃这样说,却也暗含了另外一层意思,即人鬼终有不同,不能长居久处。岂料这话却触发了枊郎的感伤。想想若不是素素,自已怎能重返人间?而此时,自己居住在这豪华阔大的府宅中,而素素却下落不明,这让自己怎能安心?想到这里,便心中哽涩,忧思万千,低头不语。花妃岂能不知他的心事,暗恨自己不该自作聪明,却反勾起他的伤心事,只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万不可提那与鬼有关之事。于是便上前来劝慰枊郎,又引他到后院中观花斗鸟,下棋对弈,枊郎这才心情稍稍舒缓。但终觉心中有一重物在圧,总让他感觉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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