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洋札记：水野抄》
——致朝阳中的和风形影
Ⅰ. 晨霭之章
她自琵琶湖的薄绡中起身，
芰裳缀满唐桥的露水，
荇带缠住未醒的晓月。
风定时刻，碧玉香凝在鬓边，
是比叡山吹落的梵钟碎屑，
或是三十三间堂的檀烟？
白鹭的影掠过枯山水，
翅尖抖落瑟瑟的经文——
而苇花俯身，替她拾起
遗在鸭川的瀼瀼旧梦。
Ⅱ. 昼舞之章
脱去红衣的脂粉矫饰，
素肌如新雪覆于嵯峨野。
十二单衣的层云褪尽，
唯余淡妆浸透洛北光晕：
发间簪一枝寂照寺苔庭，
袖底收半卷《源氏》残页，
足尖点过金阁的虚像——
“且看这风骨，可配得
平等院凤凰振翅的刹那？”
Ⅲ. 暮色之章
当银蟾攀上醍醐寺檐角，
她将柔荑没入锦鲤墨影。
捣衣声碎成鸭川星子，
醉脸映着居酒屋灯笼的酡红，
却把笙歌兑作冷泉：
“莫问瓶沉簪折的前事，
鳞鸿已衔走疏隔的雨季”。
祇园祭鼓声沉入杯底，
她仰首饮尽千年王朝的斜晖。
Ⅳ. 永夜之章
终成念奴娇里的缥缈客——
独坐渡月桥听参横月落，
任耿耿河汉漫过单衣。
“我本是比睿山一片云，
偶然投影在五条坂的陶胚”，
釉色下洗净的腻粉深处，
风骨凝作志野烧的冰裂。
待晨光再度缝补西阵织，
她已化入大文字山的青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