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刚上幼儿园，有天傍晚我去接她。回家的路上，前面二十来步远的地面上，有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时而啄食，时而蹦跳，追逐嬉闹。孙女好奇地问我：“鸟鸟晚上住在哪里？”“鸟鸟也有家啊，天黑了就会回家。”“鸟鸟也有家？”“有啊，窝就是鸟鸟的家。”“鸟鸟的窝在哪里？”我被问住了。为了掩饰尴尬，我手指天边的晚霞说：“鸟鸟的窝在很远很远的大树上。”我将“很远很远”拖得很长，只为早早结束孙女没完没了的发问。
此后，晨练或散步，见到鸟儿，我就会看很久，追寻它们的身影，期盼着能发现它们的栖身之所，给孙女一个实在的答案。
城里的鸟儿常把自己的窝筑得很隐蔽。早先，老宅的油烟机有一阵排烟不畅，维修人员查了半天，从外墙的烟道口掏出一团杂草，草里还夹杂些许羽毛。这才知道，鸟儿曾在里面筑窝。上世纪五十年代，粮食供应紧张，麻雀曾与老鼠、苍蝇、蚊子一同被列为“四害”，惨遭灭杀。从此，麻雀的胆子小了许多，见到人影就惊慌失措地飞走。好在，蟑螂很快列入四害，麻雀才重获新生。这些年，有人到林子里掏鸟窝，到湿地捕候鸟，违反了法律法规，被判了刑。如今，小区里有各种鸟儿，数量最多，胆子最大的，就是麻雀。这不，那天与孙女一起遇见的那几只麻雀，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朝我们喳喳几声，直到我俩走近，只差一两步，才不情愿地飞走。
前几天，我去接孙女，见一只麻雀在幼儿园门口的台阶下扑棱着翅膀叫唤，叫声凄厉，是一只刚出窝的小麻雀。大家围着小麻雀议论纷纷，一位年轻妈妈拨开人群，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小麻雀捧起，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踮着脚，将它扶上树枝。一只成年麻雀很快飞了过来，也许，那是小麻雀的妈妈吧……
我终于找到鸟窝了。不在高高的树梢，不在隐蔽的墙洞，不在屋檐的缝隙，而是在人们的手里、心里，在充满爱怜的笑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