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且长假已过,景区不再摩肩接踵,恰是老年人的出游佳期。最近我去了距家五六十公里的青溪老街。车程近三个小时,如果当日往返,会过于疲惫。于是就地宿了一晚,有了颇有意趣的老街夜游。
夜近八点,沿着无声缓流的青溪,由东往西漫步。此时几无游人,唯有我的双脚轻踩石条路的细声在老街回荡;从早忙到晚的绝大多数铺面关门闭户,只有三四家商店还亮灯等候夜间买者,守铺人或出来面溪伸腰踢腿,松动紧了一天的筋骨,或安坐柜内笑刷手机,享受生意暂无的清闲;枕水人家的昏暗平台上,一人一桌一椅靠栏独斟,时而伸手撒些食屑入河,就有了“噗呲噗呲”的鱼儿跃起抢食翻肚而去的击水声响;溪边通水台阶,一人坐于石阶整理鱼饵,随后一抛竿,人便不动,入定一般,静待鱼儿上钩;二楼窗户半开,小风轻拂窗帘微颤,屋内电视机的彩光忽强忽弱,乐声人声时高时低……那么安详,那么静闲,仿佛整个世界就是这个拥有一千四百年历史的青溪老街,就是这条从公元前流淌至今的青溪,就是错乱于溪水两岸年代各异的老屋旧舍,就是互不打扰的几个人,就是似有似无的声音。
夜晚的景区怎么少得了景观灯的点缀增色。老街景观灯的布置颇有讲究,有明有幽,或线或点,各成意趣,“淡妆浓抹总相宜”。灯光之中,沿溪两排民房的墙壁白如雪,屋瓦黑如墨,对比强烈,宛如宣纸上寥寥几笔勾画出的江南。灯带筒灯虽不明艳,却将中和桥等几座明清古桥的线条勾勒得十分明了,桥石上数百年风吹雨打脚踩手抚磨蚀的痕迹清晰可见,古桥便更显古朴厚重。一溜悬于檐下的茄形红灯笼随风微摆,幽光晃出,曲巷于是更为深邃,弯径之后是何处有何人生何事,神秘莫测费思量。隔河望去,灯光簇拥下,飞檐翘角的民初建筑望海楼雍容华丽,犹如黄金浇铸,又如水晶打造。
踱回民宿时,想起以前到过的几个古镇老街,皆是速速而去匆匆而归,未有如此夜游。它们的夜晚想必也有别样风情,竟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