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时期的东吴君臣中,吕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值得研究的人物。
吕蒙,字子明,今河南汝南人,年少时即具有胆识和血性;也曾冲动,“轻果妄杀”,但“终于克己”。其人先被孙权之兄孙策“召见奇之,引置左右”。“权统事”后,吕蒙在其麾下“所向有功”,屡献良策,终建奇勋,先后被授予横野中郎将、虎威将军等称号,历任庐江太守、汉昌太守和南郡太守等,封孱陵侯。
要说吕蒙为东吴政权立下的“不世之功”,非夺取荆州莫属。而正是此事,使其在不少后人心目中留下了“耍诈”的不光彩印象。对于此事,另有“兵不厌诈”一说;在东吴方面,拿回荆州,对他们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刘备对此地“假(借)而不反(还)”(孙权语),实属“耍赖”。世人论吕蒙主谋东吴取荆,多看重其“偷袭”,却忽视其“攻心”:蒙入城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蒙旦暮使亲信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对关羽派来的使者,“蒙辄厚遇”,让他们“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这些人回到关羽军中,将士之间“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羽吏士无斗心”,“羽自知孤穷……众皆委羽而降”。关键是吕蒙使荆民“见待过于平时”。可见正是这后一举措,才真正使关羽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从中可以看出吕蒙的高明。
所以,如果仅以袭取荆州便认为吕蒙是一个狡黠奸诈、投机钻营之人,那就错了。史料中记载的几件事,可以全面看出其为人——
当有议将初到的鲁肃之属兵拨给吕蒙时,这对于他本来是一个扩充自己实力的机会,然而他却对孙权“盛称肃有胆用,且慕化远来,于义宜益不益夺也。权善其言,还肃兵”。吕蒙一度与成当、宋定、徐顾的屯驻地相邻。三将死后,由于“子弟幼弱”,孙权曾想把他们的兵马都并给吕蒙。这对他无疑又是天赐的壮大自己势力的良机。然而“蒙固辞,陈启顾等皆勤劳国事,子弟虽小,不可废也。书三上,权乃听。蒙于是又为(其子弟)择师,使辅导之,其操心率如此”。吕蒙常因部下之事被江夏太守蔡遗在孙权那里告状,却对其“无恨意”;且“及豫章太守顾邵卒,权问所用(何人可接任),蒙因荐遗(蔡遗)奉职佳吏(接任最佳人选)”。袭取荆州后,“(关)羽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孙)权至”。孙权论功行赏,吕蒙被“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蒙固辞金钱,权不许”。“所得金宝诸赐尽付府藏,敇(吩咐)主者(吕蒙)命绝之日皆上还,丧事务约(简朴)”。
吕蒙的成才与事业辉煌,离不开孙权的劝导和提携。在孙权接班之初,他便嘱吕蒙等将领:“掌事,宜学问以自开益。”在孙权的劝导下,“蒙始就学,笃志不倦,其所览见,旧儒不胜”。孙权常叹吕蒙等“人长而进益……富贵荣显,更能折节好学,耽悦书传,轻财尚义,所行可迹,并作国士”。
从吕蒙后来病重孙权关注的程度,也可以看出他在孙权心目中的地位。“封爵未下,会蒙疾发,权时在公安,迎置内殿,所以治护者万方,募封内有能愈蒙疾者,赐千金。时有针加,权为之惨戚,欲数见其颜色,又恐劳动,常穿壁瞻之,见小能下食则喜,顾左右言笑,不然则咄唶,夜不能寐”。即千方百计为吕蒙医治护理,重金招募属地有能治愈他疾病的;为吕打针,孙权面容惨戚;想多看看吕的气色,又怕惊扰他,就打穿墙壁观看;见吕稍稍能吃东西,就高兴,不然就叹息。吕蒙“年四十二,遂卒于内殿。时权哀痛甚,为之降损”。
注《三国志》的裴松之说过,各国史官“竞欲称扬本国容美”。《三国志》的作者陈寿曾仕蜀汉,他在吕蒙传后却赞同孙权的话,评曰:“吕蒙勇而有谋,断识军计。”“有国士之量,岂徙武将而已乎!”早在《隆中对》中,诸葛亮即肯定孙权“贤能为之用”,这应该是东吴能够与魏、蜀两国三足鼎立的重要原因之一。(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