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帆船、尼罗河和红海
如果说游览金字塔和神庙得在荒漠里长距离颠跛,是一趟文化苦旅的话,那么,在尼罗河泛舟和乘坐豪华游轮一路观光却是一件轻松浪漫的事情,也是一段快乐幸福的时光。
尼罗河上泛舟,这在阿斯旺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这里指的舟,是两头尖尖的阿拉伯帆船。船身十几米长,宽不足三米。船头一根高高的桅杆,支撑着一面比船身还要长不少的巨大的三角帆。小的帆船可坐七,八个人,大的可坐一,二十人。这种没有机械动力的小舟,全靠坐在船尾的那个人掌舵操帆,巧妙地借助风力而行。下午四点钟,斜阳静静地照在河面上,河水泛着金光,风帆哗哗作响,帆船慢慢前行,我们一行人面对面坐着,悠然自在,很是放松,有的欣赏着尼罗河岸上的美景,有的眼睛不离跟着帆船前后翻飞的白色水鸟,有的忙着与操帆的黑人兄弟拍照留念,有的友好地向迎面而来的帆船挥手。不一会,船上的另一个努比亚人向我们兜售他们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当然尽是些女孩子们喜欢的用非洲硬木做成的五颜六色的项链、手链和发卡之类的小玩意。船上轻松惬意,又可购物,几个北京少妇高高兴兴,每人都买了一大把,说是送给亲戚朋友很有意义。回程帆船绕过河中心的植物岛时,船身猛的向一边倾斜,少妇们都尖叫起来,引得男士们哈哈大笑。导游说“女士们声音这么好,来唱唱歌吧”,于是,在导游带领下,大家边学边唱一首埃及歌曲,一群中国人的嘹亮歌声随风飘荡在尼罗河的江面上。
到埃及旅游,不能不游览尼罗河。早在19世纪,乘坐游轮游览尼罗河,就是欧洲有钱人在埃及的一种时尚旅行方式。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在《傻子出国记》中曾这样描写“游客一大早就上了岸,他们挤满了各家旅馆,包下所有的驴子,组成一支花花绿绿的队伍涌向各景点。他们一路吵吵嚷嚷,把村民,乞丐,骆驼,羊群等一切挡在身前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甚至想从神庙和方尖碑上敲一小块带走。最后,他们扔下驴子,开始欣赏尼罗河的美丽风光。”
尼罗河在埃及境内有1300多公里,它和长江的穿山过峡,汹涌奔腾不同,尼罗河埃及段大多是在浩瀚平缓的沙漠上不声不响地静静流淌。它的东岸是利比亚沙漠,西岸是撒哈拉大沙谟。只有尼罗河流经的两岸1——20公里宽的地方才郁郁葱葱,宛如一条绿色的玉带,从南到北贯穿整个埃及,之后在开罗北面分成几条支流汇入地中海,冲积出肥沃的三角洲。埃及人口的90%以上就居住在这些地方,难怪希腊哲学家希罗多德深情地说“埃及是尼罗河的慷慨赠予”。尼罗河泛滥,每年都带来大量的肥沃土壤,同时也带来了五谷丰登。尼罗河不仅养活了埃及人,甚至还养活了远在地中海彼岸的罗马人。有尼罗河的滋养,古埃及在很长时间里,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
尼罗河使沿岸的沙漠变成了绿洲。两岸阡陌连绵,一年四季作物繁茂,绿意盎然,风光美丽。我们是从南方的阿斯旺登上游轮的,在船上过了四天三夜,顺流而下几百里到卢克索。游轮上吃食不错,三餐自助,牛奶面包、各种水果、还有炒饭,偶有埃及食品。房间里两张单人床并排着,还算宽敞,服务也佳,住得比跑马六甲海峡的“丽星”游轮要舒适得多,这超出了我的预期。豪华五星级游轮嘛,设备当然一应齐全,有健身房,小影院,房间里有电视,电话,卫生间有淋浴。条件比电影《尼罗河上的惨岸》中的卡纳克号也好很多。
和欧美人爱泡泳池,爱躺在甲板上边喝饮料边晒太阳不同,我们喜欢坐在遮阴处,在甲板上观赏尼罗河的美丽风光。尼罗河水面宽阔,水流缓慢,河水清澈。河面上有帆船点点,有过往的游轮,偶尔还有一大群白色的水鸟,迅捷地略过水面,这时会引来船上游客的喝彩和欢呼,会响起一阵“喀嚓”按动快门的声音。河边茂密的芦苇荡里芦花摇曳,村民在河边洗衣服,喂牲口,孩子们在河边戏水,打闹。岸上近处是甘蔗,香蕉林和庄稼,以及挂着一串串沉甸甸金黄色果实的椰枣树。远处是大漠的黄沙或沙红色的山岩,这一切形成了一幅层次分明,色彩丰富的北非洲风景画。我们的游船经过了岸边一些喧闹的小城镇和许多村庄,树木、村舍、骆驼、汽车、清真寺和高高尖尖的宣礼塔倒影在清清的河水里。
按照惯例,游轮上都会安排一场叫做“埃及之夜”的化妆舞会,要求参加舞会的人都要穿上阿拉伯长袍。可惜,那天晚餐(船上每晚八点才晚餐)后我躺在床上看书,不一会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近子夜,音乐却还在响着,我赶紧拉着妻子来到楼下舞厅,化妆舞会结束了,但有一些欧美游客意犹未尽地还在劲舞,我们坐在一旁观看。一曲终了又来一曲,妻子说“这舞曲好像可以跳拉线面吧?”,“可以,咱们也跳一曲吧”,我拉着她下了舞池跳了起来。一些欧美人和船上侍者也在一旁饶有兴味的观看,他们心里或许在想:这扭来扭去的是什么舞?中国人也蛮潇洒的嘛。
船到卢克索,我们上岸,继续坐三个多小时的大巴,就来到红海城市赫嘎达。这是一个十几年前才开始建设和发展起来的新兴旅游城市。虽然历史不长,但是发展很快。我女儿的客户介绍说,他三年前在这里买的房子已经增值50%了。赫嘎达和沙姆沙伊赫一样,都是潜水度假的圣地,附近的海域没有一点污染,海水清澈透明,坐在船上,就可以看到十几米深海底的珊瑚礁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赫嘎达有48公里长的海滩,砂细滩缓,很适合游泳,俄罗斯和欧洲人很喜欢来这里。
在赫嘎达,我们住的酒点就在红海边上,这家渡假酒点有自己的专属海滩,可供游客游泳和出海潜水。不过,太阳一落山,酒店就不让游客下水了,管理人员在海滩上频频吹哨,催促水里的人上岸。第一天我们不懂,刚下水就遇吹哨,未尽兴就要上岸,我和妻子悻悻而归。第二天早上起来,艳阳已经高照,我们又来到海边,海风轻拂,空气清新,海水湛蓝,妻子很兴奋,说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大海。
早上海水有点凉,水里人也不多,我穿着泳裤站在海水里,眼睛望着大海,突然想起此刻自己站在了红海边上,站在了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地方。往事越千年,我在寻思当年摩西是从哪里下海,是我脚下站着的这片海滩吗?为什么摩西杖击红海,一声令下,海水立即退去,劈出一条路来?而埃及的追兵却被大海淹没?其实,摩西终其一生,没有到达过以色列,他越过红海,仅到达西奈山区。从这一点看,摩西应该不是从我脚下这块海滩下海的,因为赫嘎达并不在西奈半岛的当面,离那里还有很远的路。摩西是犹太人,西奈半岛,是埃及的土地。应该怎么表述呢?该说犹太人摩西的后代成了埃及统治者的臣民呢,还是应该说西奈半岛也是犹太人的家园?西奈,荒凉贫瘠,是个不毛之地,但对于犹太教和基督教的教徒来说,却是个圣地。我知道,最近半个世纪,埃及和以色列为了这片贫瘠的土地,曾多次发生战争,才最终签订了《戴维营协议》,埃及终于从以色列人手里收回了西奈半岛,对于埃及人民来说,收回这块老祖宗留下来的荒漠,竟要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上,我站在红海西岸的海水里,朝着西奈半岛所在的东北方向,心中默默地为西奈祈祷,一厢情愿地祝福这块多难的土地永熄战火,长享和平。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