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溪县湖上乡西南面的一个叫旗头尾的角落里有座荒山,海拔千米,奇绝险峻,荊榛遍地,人迹罕至。去年开始,因乡贤苏先生在那里开发旅游项目,请几个村民在那里披荆斩棘,荒山才逐渐显露出它的真面目: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洞穴密布,原来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无规则堆砌在一起而形成的天然的石头山。来到这里,你不由得佩服苏先生的眼光,这里确实是观光旅游的绝妙去处!
那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和我们学校的几位老师驱车来到山上,看到十几位村民正在干活。苏先生也在那里,他很热情地为我们沏茶,还向我们介绍了旅游区的建设规划。我们在山上随意地走动,忽然有人发现这些狰狞恐怖的石头上生长着一些石橄榄,我们如获至宝,就忙碌地采摘起来。苏先生却对我们说:“这里的石橄榄已经被开山的工人采摘过了,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以后早点来,我带你们到一个地方,保证你们一人采一麻袋回去!”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们一行三人:我、王老师和美女老师燕,再次驱车来到石头山。我们一人手里提着一只米袋。苏先生带着我们走过了一条刚开辟出来的蜿蜒的山路,来到了一个洞口。他首先跳下去,然后仰头吩咐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头部不要碰到石头,更要注意脚下陷空的山洞,那可是无底洞,掉下去可就玩完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真有点胆怯。要不是有人引路,即使自己发现这个山洞,我也是不敢贸然闯入的。
山洞其实是由许多石头卡在一起而形成的缝隙,仅容一个人通过。较高的地方需弯着腰走,较低的地方需四肢着地爬过去。有一点点阳光从缝隙中照进来,洞里还能看得清楚。并没有看到脚下还有什么陷空的山洞,我便以为是苏先生为了引起我们对安全的重视而故意夸大其词。我们在洞里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出了山洞,眼前豁然开朗。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山谷,削壁悬崖,怪石林立,高耸入云。见此,你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们果然找到了成片的石橄榄,它们匍匐在石头上,青色的果实上长着一片或两片翠绿的叶子,由一条细细的线一样的藤子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就像一群拉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顽童,活泼可爱。我们见了满心欢喜,手忙脚乱地采摘着。
这块石头采完了,我们又攀上另一块石头。这时我们才发现苏先生原先对我们的警告并没有言过其实。石头与石头间形成的陷空的山洞,深不可测。有些石头甚至是悬空的,踩在上面需小心翼翼,一掉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燕害怕了,再说,那么大又那么陡的石头,她也爬不上去。苏先生帮我们采了一会儿,就带着燕走出石洞。
我本来就有恐高症,胆量小,力气也不是很大,踩在石头上双脚有点发软,心想不要再冒险了,石橄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大街上一斤二十多块钱就可以买到。但我反过来又想,虽有危险,但不是很大,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事。再说,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的一生,怎么可以没有一两次冒险的经历?没有一两次冒险的经历,恐怕连在别人面前吹牛的资格都没有!我鼓足勇气,在石头上面攀、爬、跳、跃,从这块石头,采到另一块石头。
我看到下面的一块石头上长着更多的石橄榄,但要到达那里无法从这里下去,需从上面的一块更高的石头的窄窄的、如刀口状的边沿经过,而下面又是无底的深渊。我在心里琢磨:抓住上面的藤蔓吗,好像不行,藤已经发黑,有可能已经干枯了,一扯就断。再说,挂在树上的藤蔓,一抓可能就会晃动,身子不稳,一不小心可能会掉下去;抓住上面横斜的树枝,依目测可以抓着。树枝又比较粗,依靠它绝对没有问题!我先爬上去,伸手抓住石头的顶部,跃起,用双手撑住石头的边沿,慢慢爬上去,小心地站起来,伸手抓住树枝,小心翼翼地从刀口状的石头边沿走过去,然后附身跳下了另一块石头。
这时听到王老师叫我的声音,才知道他就在不远处,只是由于石头隔着,才不能看见他。
装石橄榄的米袋越来越沉,带着它在石头上攀爬越来越艰难。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燕打过来的,她说现在已经五点多了,该回去了。我就边采边往回走。
可是,我迷路了。有很多洞口,不知该从哪里进入。从这个洞口进入,拐过了几个弯后,发现前面太窄,根本无法通过。再从另外一个洞口进去,也是如此。我在洞里左奔右突,都找不到出口。在转弯处遇见王老师,才知道他也迷路了。我们约定分开寻找,谁先找到出口再喊叫对方。
我在石壁上又看到了一些石橄榄,心想,来到这里不容易,放弃了实在有点可惜,又忙着采摘起来。
王老师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出洞了,他要我赶紧出去,不然等一下太阳一落山,洞里阴暗下来,就没办法出去了。
我还是找不到出口,但我并不慌乱。我想起我小时候有一次上山采松蕈,误入高过人头的荊榛丛莽深处,左奔右突没办法出来,这时想起以前听大人们讲过的话:在荒山野地迷路,有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一个办法可以脱险,就是从裤裆里掏出生殖器,撒一泡尿。男人的生殖器可以镇邪,什么邪物见了也会避开,你就可以脱离危险。我就真的这样做了。撒了一泡尿以后,继续突围,我果然走出了丛莽。后来我想,撒一泡尿这个举动,可能包含了一些心理学的原理在里边: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相信自己的力量,沉着冷静,自然可以转危为安。
但现在我有更高明的方法。我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唐僧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他都在心里默诵起这部经来,可见这一部经最管用。我以前遇到什么急事的时候,也试着念诵这部经,都有不可思议的效果。
诵完经以后继续寻找,我终于找到了出口。从洞里爬上来,看到王老师他们正在洞口等我,我们三个人的米袋都装满了石橄榄,加起来至少有七八十斤。我们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而欢呼雀跃。
这时太阳正好落山,西天霞光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