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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ozm32831 执行加亮操作(2019-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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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相信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奇情”。没错，欧容的电影总是用曲折离奇的故事，探讨那些越轨的情欲，呈现出人性中惊悚可怕的幽暗迷离。比如《登堂入室》，讲的是一名少年对别人家庭从窥视到介入的反转故事；比如《花容月貌》，则是描写一名少女出于对性的好奇，而走上一段应召之路。不过，今天要聊的这部新片，却与我们印象中的欧容电影完全不同——《感谢上帝》。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故事要从2014年6月开始说起。片中的男主名叫亚历山大，是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在幼年当童子军的两年里，他曾被神父普雷纳特长期猥亵。如今他已经40岁，结了婚，有了5个孩子，生活看上去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一天，他偶然得知普雷纳特现在还是神父，而且仍然在里昂教区内任职。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为了让其他小孩免遭侵害，他立马给主教巴尔巴林写了信。不久后，在巴尔巴林的安排下，男主再次见到了普雷纳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当场承认了自己有恋童癖，但表示自己也是一个受害者，不仅没有丝毫歉意，更不打算公开认罪。于是，男主只能再次求助于主教。但主教表面上和气诚恳，内心却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希望不了了之。对于男主提议的解雇骚扰犯神父，他用“事情需要慢慢来”进行敷衍；在得知男主收集了其他被普雷纳特性侵的朋友的证词之后，他口头上答应要把普雷纳特调走，却并没有做到。事实上，主教和普雷纳特相识已久，也早就知道普雷纳特恋童的问题。只是因为对方忠心耿耿，又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主教才选择包庇他。男主意识到主教不靠谱后，转而写信给了教皇。但想也知道，这又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很快，教会就有人找到了男主，非但没想解决问题，还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老抓着那些陈年往事不放？男主气得当场暴走，也彻底明白了教会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想办法。于是，他开始找寻当年的其他受害者，并写信给检察官进行投诉。而正因为他的投诉，一个叫弗朗索瓦的人挺身而出了。原来，弗朗索瓦和哥哥都曾当过童子军，也同样遭到了普雷纳特的猥亵。得知普雷纳特还活着，而且还能轻易接触到小孩子们，弗朗索瓦也决定打破沉默。他先是联系媒体，详细讲述了自己当年的屈辱经历；接着又找到那些年的童子军名单，逐个联系，找出其他愿意站出来的受害者；后来还成立了个协会，并在网上发布受害者相关的新闻、信件和证词。而男主得知此事后，自然是迅速入会，与弗朗索瓦一块商量对策。到了2016年1月，协会召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弗朗索瓦向主教隔空喊话，发出了掷地有声的质问，赢得无数人的支持——“收到那么多人投诉普雷纳特，为何不向教会法庭提起上诉？全世界都在看着你，并静候答案。”按照一般类型片的套路，接下来就应该迎接正义战胜邪恶的时刻了，但本片却并没有。2016年3月，主教接受了媒体群访，他非但没有反省自己对普雷纳特的包庇，还把自己说得尽职尽责，空口否认了一切指控。而事情也就因此暂时告一段落。直到影片结束，主教和普雷纳特都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看到这儿，估计很多人会有疑惑——既然有这么多人证，先把神父和主教抓起来不行吗？可现实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在法律上，有个概念叫做“刑事追诉时效”。法国的法律规定，在强暴或性侵15岁以下未成年人的案子中，从受害人成年起，时效为20年。而当男主等人决意追究普雷纳特的责任时，早已过了法律追诉期。而本片片名“感谢上帝”的由来，也与这个刑事追诉时效有关。这句话，出自主教在接受群访时的一个“口误”。当时，在撇清责任之后，他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感谢上帝，所有这些诉讼，时效已过。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后来传遍了整个里昂。就连本片在拍摄期间，为了防止教会势力从中阻挠，剧组都不得不用男主的名字“亚历山大”当作掩饰。想想看，一个作恶的神职人员在侥幸逃脱惩罚时，用“感恩上帝”来表达窃喜，这是多么的荒谬与可笑啊！也正因为这种讽刺性，欧容在影片结尾安排了这样一场戏——在2016年的圣诞节，受害者们聚在一起吃饭，临结束之前，弗朗索瓦突然表示自己要改变信仰，从此不再做天主教的信徒。这让男主陷入了沉思，也让银幕前的观众重新思考起宗教的意义。毕竟，宗教寄托着人们对美好人性与世间正义的向往。无论何时，它都不应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这部《感谢上帝》，在欧容的作品序列里，是部非常特殊的作品。它既没有《登堂入室》、《泳池情 杀案》那样的奇情惊悚，也没有《八美图》在电影美学上的活色生香，它是一部完完全全的现实主义作品。而对于儿童性侵这样苦大仇深的题材，欧容并没有采用任何刻意的煽情策略，剧情也没有波澜起伏的矛盾冲突。影片全程的情绪都极其冷静克制，节奏自然而舒缓，看似轻盈却又重如千钧。首先，男主作为带起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戏份却只占到三分之一左右。另外的时间里，欧容把重点放在了弗朗索瓦，以及另外一个受害者伊曼纽尔身上。其中，伊曼纽尔是心灵创伤最为严重的角色之一。普雷纳特对他实施了长达三年的性侵，手段变态到令人发指。这不仅导致他的器官发育出现问题，还严重影响了他的性心理健康。在多年之后，他仍然会因为看到关于神父的报道，而产生痉挛抽搐的痛苦反应。影片之所以选择均衡地处理三个角色，并不是欧容把人物“拍丢了”，或者忘记了主次之分。相反，这更像是一种表态，即每一个受害者，都是这场悲剧中的主角。而借由这三人的遭遇，影片重点为我们呈现的，不是神父与主教有多丑陋、不是正义有多么难以伸张，而是面对性侵问题，家庭内部的冲突与纠结。比如男主，他小时候把被性侵的事告诉了父母，父母虽然不再让他做童子军，但仍然拒绝相信他的说法，其深层原因是不想让自己有愧疚感。比如弗朗索瓦，他选择积极地对抗神父和主教，但同样是受害者的哥哥却不愿支持，还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因为哥哥不想破坏当下平静的生活，而且由于父母从小对弟弟的关注更多，哥哥心里始终怀有一份伤痛。再比如伊曼纽尔，他的妈妈一直对他疼爱有加，也身体力行地支持他在协会做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妈妈当时就知道伊曼纽尔的遭遇，但她什么都没有做。这些年来，内疚和自责始终折磨着她，让她想要极力弥补。所以，本片看似波澜不惊，却将性侵事件对于受害者及其家庭的伤害，呈现得真实而彻底。这份伤害，并不会随着侵害行为的停止而结束，而更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噩梦，扎根于他们的生活之中。而稍微让人感到欣慰一点的是，现实中，在受害者们的努力下，去年8月，本案诉讼时效期被延长到了30年。就在最近，主教巴尔巴林和神父普雷纳特，都相继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巴尔巴林于今年3月7日被判处6个月有期徒刑，普雷纳特在7月4日被判性侵未成年罪名成立，同时丧失圣职身份。媒体在报道中指出，普雷纳特性侵、虐待过的男孩多达85名。在这些男孩苦难的人生面前，什么样的惩罚都显得微不足道。或许神父作恶的故事，离我们的生活有些遥远，但相似的罪行却并不少见，最近就发生了太多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我不说小伙伴们也知道。看着这一桩桩的悲剧，人们难免会心生无力之感，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不能就此而陷入悲观与绝望，那样的话，不正助长了坏人的气焰吗？就像片中的受害者一样，面对恶行，真正的办法是勇于站出来。一个人的力量虽然渺小，但集腋可以成裘，愿意挺身而出的人越多，恶人越难找到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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