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钢筋水泥的包围之中居住太久的缘故吧!每逢置身于被山林的怀抱宠溺的小镇或村庄中,心头总会涌起莫名的安全感。横道河子便是使我如此安乐平和的所在。
由俄罗斯人主持建设的横道河子,依中东铁路而兴。一整片异国风情的建筑诉说着它独特的魅力。中国最古老的木质教堂就藏在横道河子的历史岁月里。天色渐暗,霞光微醺,无人打扰的教堂里没有钟声和祷告。静默与专注,却是能使人亲近天堂或上帝的捷径。
我相信,始建于1902年的横道河子圣母进堂教堂,定是出自西伯利亚拓荒者的手笔。用搭建乐高积木的方法修筑的木质教堂,还有能够抵御严寒的双层窗户。这与利斯特维杨卡小镇的塔尔茨木屋如出一辙。
教堂最高处的头顶上金灿灿的洋葱头与奇怪模样的十字架,指明了此处是基督教东正教派的教堂。从色彩到构图,从数字到比例,中世纪基督教那教条化的艺术理论,超越了世上任何一种宗教。彰显着人性光辉的蓝色与宣扬着上帝可育化万物的绿色交相辉映。在无言中传递出上帝对人类的劝诫与救赎。
厚厚的白雪堆积在教堂的屋顶上,似乎要倾泻而下,却又被冻住了。地上的积雪也有近30公分的厚度,在风的笔下化作高低起伏的白色波涛。这并非上帝的神迹,而是上帝的恩赐。距离雪乡不远的横道河子,和雪乡一样有着粘度极高的雪。我从不祈求上帝,但我是相信上帝的。相信他终不会辜负横道河子这片美丽的土地。
人们说,这里的居民越来越少了,所剩下的也不过是拄着拐杖的老者。年轻的人们都离开了,或许,不会再回来。这样看来,似乎横道河子的冬日愈发的漫长了。但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过客,却是对这小镇一见倾心。
一条中俄文化创意小巷穿过横道河子镇中央。它自1897年款款走来,带着文艺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上似乎还可以听到思想与创意激烈碰撞的声音。
小镇街道上的每一处文字都会令你驻足流连,进而怦然心动。“阳光正好,你嘴角带笑。”你会不自觉的配合起来,45度嘴角上扬,和周围的人们一起Smile!
“生命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记住了多少日子。”偶尔静下心来,仔细看看自己生命的模样,回顾一路走来的人生旅途,又会想起谁呢?但我定不会忘记停留在横道河子的分分秒秒。
穿越回到一百年前的时光,在这里曾住着个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的姑娘。她也会一边望着窗外的雪,一边写下莫名其妙的句子,和我一样。
没有多少人知道,横道河子成就了一代“西部歌王”王洛宾。在横道河子工作和生活的两年,让17岁的王洛宾与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曾回忆道:“在异域风情的横道河子,热情奔放的俄国侨民总会聚集在街头,琴师拉响手风琴,歌手一展歌喉,优美、欢快的旋律回荡在小镇上空。”
穿越回到一百年前的时光,俄罗斯的侨民们曾围坐在一起,看看新上映的胶片电影,聊聊男主角与女主角的爱情。
或是在家中伴随留声机的旋律,合着钢琴伴奏,圈出华尔兹的舞步。或是在街道上歌舞狂欢,拉琴弹唱,好生热闹。
横道河子的精致之美,自然能够激发起艺术家的灵感。百年以来,这里一直是远近闻名的油画村。世界各地的画家慕名前来,用画笔描摹下他们陶醉在横道河子的岁月。
穿越回到一百年前的时光,他们曾端坐在画架之前,谨慎的在色盘中调出晚霞的颜色,而后果断落笔于画布之上。油彩未干,灵感已逝。在黑龙江博物馆的俄国侨民文化展览中,似乎每一件藏品都可以在横道河子寻到他们的踪迹。
在小镇里偶遇来自1897年时光邮局。本想寄出几张明信片给朋友,却又不知到底该写些什么。虽然我知道他们定会和我一样爱上这地方的,但也能料想到他们更害怕这北国料峭的冬日。若是换了夏日的风景,便是失了这里百年浸润的俄罗斯味道。撩拨他人心弦的句子不写也罢。好在邮局的大门上了锁,自然就不必纠结了。
多少个冬日里,城市中的你我身是暖的,心却冷得可怜。还不如在横道河子的街道上,哈气暖手、跺脚取暖,来得轻松自在、热情洋溢。如白雪一般寂静清新的小镇里,寥落的几缕炊烟为横道河子的晚霞余韵新添些许颜色。就是那么喜欢你,无需去问因何缘由。只是单纯的主观意愿在肆意作祟。
今天的横道河子正骑在冬至的门槛上。太阳用尽力气描绘出远山的轮廓。要知道,这是一年之中夜晚最长的一天。盼望着,下一日,就会越来越接近日久天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