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专制统治者思想支配,诸葛亮既然成为忠臣表率,良相楷模,全国有关诸葛亮的逸闻轶事、遗物遗迹自然就多了起来,追忆者遍布各地,造假者应运而生,无中生有的作品比比皆是。仅遗迹一项,在古今中外名人中,其数量首屈一指。除了前边涉及的八阵图之外,还有不曾圈起、无人管理、不受香火的遗迹,今试举一些以飨读者。
武侯草。据《水经注》载:“祁山在嶓家冢之西七十里,山上有城,有武侯故垒,垒之左右犹有丰茂宿草,盖武侯所植也。”诸葛亮为什么要在这里植草?没有人能够做出合理解释,谁能够证明那里的草皮是诸葛亮种植的?没有人能够做到。郦道元去过祁山吗?没有!然而却赫然写进《水经注》中。
诸葛垒。据《古志林》载:“诸葛垒在秦州东二里,俗谓之下募城,边有司马懿垒,俗谓上募城,魏太和中,诸葛公攻天水,魏使司马懿拒之,此其垒也。”
有军事常识者都能知道,两军对峙中,为避免遭受偷袭,更为着进退有据,都要依山傍水扎营安寨,同敌军保持一定距离。打仗不是下象棋,岂有紧挨着坐在一起驻军的?显然,这是假遗迹。修志之人在自欺欺人。
诸葛行锅。据《丹铅录》载:“井研县有掘地者,得一釜,铁色光莹,将来造饭,少顷即熟。一乡皆异,有争之者,不得,白于县令,命取来看。未及堂下,失手落地,分为二,乃夹底,心悬一符,文不可辨。旁有八分书‘诸葛行锅’四字”。
古代以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饭锅只有生铁锅和熟铁锅两种,熟铁锅都是大锅,也称番锅。这里发现的“诸葛行锅”,如果是熟铁锻造,失手落地不会破碎,中层字符和八分书无法暴露。如果是生铁铸造,字符和八分书又是怎么夹进去的?不管是生铁铸造或熟铁锻造,长期埋在地下必然生锈,一两年中会锈成糟粕,夹在中心的纸条亦不复存在,岂能“铁色光莹”?
如真的不曾生锈,铁色光莹,那必然是合金锅,然后合金锅是不良导体,岂能够“将来造饭,少顷即熟”?显然,这是多事者制造的神话。
临邛火井。据张华《博物志》载:“临邛火井一所,纵广五尺,深二三丈,井在县南百里。昔时人以竹木投以取火。诸葛丞相往视之,后火转盛热,以盆盖井上,煮盐得盐;人以家火即灭,迄今不复燃也。”对此,刘敬叔的《艺苑》还作了补充:“临邛有火井,汉室之隆,则炎赫弥炽,暨桓灵之际,火势渐微,诸葛亮一瞰而更炽。至景耀元年,人以烛投即灭,其年,蜀并于魏。”
井中有火燃烧就是造谣。且不论井中有无燃料。燃烧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即温度和氧气。火在燃烧时,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沉积井底,氧气自然同燃料隔绝,须臾之间,自不会继续燃烧,岂能够燃烧多年?燃烧遵循自然规律,绝不会因人而异,诸葛亮再瞰视多长时间,也不会“转盛热”。西蜀灭亡于炎兴元年,即公元263年,景耀元年是公元258年,中间相隔了五年之多,而张华将西蜀灭亡定在景耀元年,制造谣言的本领实在低微。
诸葛洞。据《郡邑志》载:“黔中郡南,石崖屹立,旁有石洞数丈,相传诸葛亮征九溪蛮尝过此,留宿洞中,设一床,悬粟一握以秣马,后化为石,石床、石粟,至今犹存。亦云在平茶洞长官司。”
诸葛亮南征“九溪蛮”真有其事,但是否在山洞中留宿已成疑问,但是他绝不会抓一把粟米亲自喂马。至于床板、粟米化为石床、石粟,那得深埋在地下同空气完全隔绝,久而久之变为化石。可惜并没有,否则《郡邑志》著者就“看”不到这样的景观。这是位善于造谣者,在记录这些资料后,笔锋一转,又说诸葛洞或许在平茶洞长官司。交通的不便,已使他人难于实地考察;即令去实地考察而没有见到,那好,又指给另外一处,还是他人难入的酋长府衙,干着急却难以求证,徒增疑惑而已矣!
除了以上所记述,还有武侯剑,武侯刀、武侯铠甲、武侯思计台、祭风台、四川邻水卧龙坡、储书峡、兵书台、孔明石碑、武侯坐过的恨石、议拒曹操的算山、记功碑、祭天台、武侯旗台、武侯营、诸葛山、孔明寨、孔明灯、大小诸葛堰、长星坠营处、武侯鼎……
所有这些,没有一个经得起核察,或属于造谣生事,或属于因缘附会,或属于以讹传讹。惟因了专制统治者需要,被官府豢养的文化人,以及那些被英雄史观奴化的乡间小知识分子,总是借着一知半解的知识,尽情制造名人迷信并流传后世。